苏柏亚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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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 85年浓缩为41秒

Posted on 2009-08-12   |   In 心情

伟大辩手

Posted on 2009-02-26   |   In 尘嚣杂感

Who’s the judge? (谁是裁判?)
The judge is god. (上帝。 )
Why is he God? (他为什么是上帝? )
Because he decides who wins or loses, not my opponent. (因为是他决定胜负,而不是我的对手。)
Who’s your opponent? (谁是你的对手?)
He doesn’t exist. (他不存在。)
Why does he not exist? (他为什么不存在?)
He’s merely a dissenting voice to the truth I speak. (他只不过是一个反对我说出真理的声音。)

在电影《伟大辩手》里,Denzel Washington扮演的教练不断地向他的学生灌输以上理念。在这种理念的支撑下,他训练出来的辩论队所向披靡,连赢过百场。虽然经历了一段小低潮,但最后还是用一场精彩的辩论战胜了全国冠军哈佛。这是典型的好莱坞励志电影,但和一般的励志电影又不一样。通常看完励志电影,很多人都会感到振奋,突然发现自己找到了学习的榜样和努力的方向。即使没啥可参考,最起码精彩的台词还可以当当座右铭。但看完《伟大辩手》,可以学到什么?把开头那段话作为座右铭?

教练从两方面训练学生。一是心理,也就是用开头那段话来精神麻醉他们,让他们觉得自己是真理的代言人,在辩论场上充满信心。我很想弄清楚,究竟那段话只是教练的小手段,还是他本人的信念。如果是前者,我觉得他很聪明;如果是后者,也许他自己也迷失了。二是辩论技巧,包括思维能力、知识积累、语言表达等等。训练中最常见的是对某个观点进行维护或驳斥。在这个时候,辩手是没有立场的。不管给出的观点是什么,辩手应该能在短时间内找出大量支持或反对该观点的理由。在真正的辩论场,不会预设立场,随着矛盾的观点不断碰撞,真理的轮廓像一块正被雕刻的石头,逐渐清晰。真理显现之后,伟大辩手的立场才最终确定,然后紧紧追随。辩手在训练的时候,最有科学精神,离真理最近,不过辩手通常都意识不到这点,而且也不在乎,因为他们的目标不是真理,而是辩论比赛的胜利。

辩论比赛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双方辩手各就各位,唯一的任务就是维护自己的立场。在这个时候的辩手,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油盐不进。他们永远不会思考对方的话有没有道理,哪怕对方说的句句在理,他们也只有一个念头:驳倒你。没错,真理是相对的,也会随着时间而改变。但在历史的某个时刻,在持对立观点的双方中,真理肯定离某方更近。这种预设立场而且不允许改变的游戏规则,简直是对真理赤裸裸的背叛。当我明白这点,辩论比赛顿时变得索然无味,如果说比赛只是载体,值得欣赏的是辩才,我也无法再唤起曾经的热情。双方辩论,假如水平相当,在其它条件相同的情况下,胜负由立场决定,基本上只能看运气。如果实力悬殊,即使某方要维护的立场不利,有实力就有机会胜出。总之,辩论比赛现场不是一个真正的“辩论场”,也许说是一个舞台更合适。当然,如果你能成为一个旁观者,置身于辩论比赛之外,仅仅提炼出双方辩手的论点,加以思考,也许还是能发现一些自己没有想到过的东西。至于舞台上发生的事,就当是看表演。拿了最佳辩手,不代表对真理认识最深,只说明他(她)最能说,最能维护本方立场。这种人最好的出路就是当外交部发言人,维护国家尊严。

影片中的辩论队赢了超过一百场比赛。从概率的角度而言(样本空间有点小,不要太较真),大约有五十次,真理为他们呐喊助威;剩余的比赛,他们都是在和真理较劲。最后和哈佛的较量很精彩,小詹姆斯的总结发言掷地有声,异常动人。谢天谢地,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真理和他们并肩作战。但我忍不住联想,如果他们当初分到的是哈佛的立场,他们又会慷慨激昂地说出一番什么话,试图让我们流下激动的泪水?

2009年2月26日

窗外

Posted on 2009-02-10   |   In 尘嚣杂感

Mitta看着外面,一动也不动。我问:想啥呢?她说没想什么。我问是不是在算欠我多少钱,她说不是。我问是不是在想我,她说不是。过了一会,她补充说她坐火车时就喜欢这样。我随着她的目光看出去——湛蓝的天空下,房子、等车的人、汽车等物体飞快地从窗边闪过,始终在眼里的是铁轨旁的小石子。我不再说话,陪她看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景色。

Gump和Jenny久别重逢,他向她诉说这些年的生活,讲到那一幕幕让人陶醉的美景,Jenny怀着满目的憧憬说,我希望我也在那儿,Gump说,你在。我能理解。如果深爱着一个人,会时刻把他(她)放在心里,会希望和他(她)分享一切美好的东西。即使不在身边,也像牵着他(她)的手,一起感受那一切。

两个人的爱像时钟。手牵手一起走,时间长了也许会疲倦,但爱会升华,会再生,正如时针会回到原点,开始一个新的循环,承载着更多共同的岁月与回忆。面对着共同的画面,也许我们会有不同的感受。但不管怎样,能够这样坐在一个喜爱的人身边,欣赏共同的画面,我觉得很幸福。

2009年2月10日

出路

Posted on 2009-02-08   |   In 尘嚣杂感

DW在Communicator上跟我打招呼,说那天很高兴见到了我。DW是公司的contractor,合约三月到期。前几天来了悉尼,和team leader进行了一次谈话。我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和目的,仅仅有机会和DW握了手。DW很高,头发很少,眼睛很大,看上去有点凶,但笑起来给人感觉很友善。

他问我最近怎么样,我说了一下近况。我反问:“你呢?”他说他的合约快到期了,他很害怕公司不和他续约;他很喜欢这个公司,真的很想留下;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会好好表现,可是不知道结果会怎样,现在他每天都活在恐惧里。我说,如果你有不怕失去一切的勇气,你就不会有这种彷徨的感觉了。他说他很同意,但是他做不到不在乎失去一切,因为他输不起,家里还有三个人等着他的这份工资吃饭,而且他还欠一屁股债。虽然我常常告诫自己要学会从别人的角度去看问题,但我明白,哪怕一个人再有洞察力,再有同理心,他(她)也无法百分百地体会另一个人的感受。我一向觉得自己是个能承受失去任何东西的人,但我不禁思考,假如我是DW,我能否依然潇洒。此刻,我觉得再说其它东西都没用。安慰和鼓励了他几句,然后我说,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忙,请告诉我,我会尽量支持你的,希望你拿到合约。他说谢谢,然后干活去了。

恐惧,让人失去力量。我不是很在乎自己目前拥有什么(当然,那不代表不珍惜),我更在乎自己获得想要的东西的能力。当我拿到第一笔工资,我没有丝毫的激动。当我找到高薪的工作,我也常提醒自己不要停滞不前。公司不是傻瓜,不会无缘无故给一个人钱。如果你值这个价,你就不用担心。即使这个公司不要你,还有其它公司要。一个人要不断自我增值,价值高,底气就足,选择的余地也大。价值越高的人越潇洒,越是有种不怕失去一切的豪迈。

从不理想的状态,到理想的状态,应该由自身的思想引导,而不该寄望于外部运气。有一样东西很重要,但一直被许多人忽略,那就是个人改变自己的生活的能力。想清楚自己要做的事,然后动起来,开始做一些不同的事情,生活的轨迹也会发生相应的改变。每当生活还像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看不到未来,我往往都会想起一句话:“做手边清楚的事情,不要看模糊的风景。”然后我就会开始做一件很具体的事情,哪怕只是背一个英语单词,写几行字,看半页书。

2009年2月8日

事与愿违&一个女人的史诗?

Posted on 2009-02-01   |   In 尘嚣杂感

事与愿违

奶奶以前有个同事,有次不知道对儿子做了什么,自己感慨起来:“儿子啊,你看妈妈对你多好。”儿子一本正经地说,我以后也会对我的孩子那么好的,噎得奶奶同事一肚子气。

有次在论坛放了一篇文章,讲父母对子女的恩情,呼吁子女要铭记报答。有个会员看完,说我得赶紧让我儿子看看。我纳闷,为什么看完马上想到的不是应该怎么对父母,而是儿子应该怎样对自己呢?

当然,那也不难理解,毕竟大部分人都是自私的。但有时候,能够无条件地去付出,反而会得到更多,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

一个女人的史诗?

听说《一个女人的史诗》正在国内热播。一看片名,好大的口气。我曾在一个帖子里面对用史诗这个词提出了疑问,有个女孩说,等你看完就明白为什么是史诗了。其实那时我已经看完了。史诗通常用来形容英雄人物的命运,田苏菲在感情上这么失意,为什么用史诗来形容呢?我没想明白。

这部电视剧是个结局让人稍感欣慰的悲剧,和《激情燃烧的岁月》类似,都是相互折磨的婚姻在人生后期达成了某种和解。战争年代,能活下来就很好了,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追求幸福。男女凑合过日子,是主流。既然有时代的局限性,就应该得到某种程度的理解。现代人对那种婚姻存在着理解,是一种宽容,可如果把那样貌离神离的婚姻当成自己的理想,却是愚蠢,更是悲哀。如果陷入那样的婚姻,那就准备承受几十年的精神痛苦吧。而且还得祈祷某些外力能改变自己的婚姻状态,因为建立在巨大的思想差异的基础上的婚姻基本上是无法自我救赎的。当然,如果够幸运,也许能等到和解,从而过上一段短暂的“幸福”(从貌离神离变成貌合神离)生活。

不少人很迷后现代,喜欢解构。我一向觉得随意解构一部作品——例如“阉割”及“无中生有”——是对作者的侵犯,最好能真实地还原。但是,这很难办到。有时候,作者都很难界定一部作品的指涉范围。他只是在表达,仅此而已。内容一旦诞生,命运已经脱离作者的控制。所以有人说,作品有自己的生命。尽管我们可以和作品产生任何形式的心灵撞击,我最喜欢首先从作者身上寻找作品的蛛丝马迹。即使要解构(或者用一个较轻量级的词——解读),最好也先了解一下自己面前的作品是怎么来的。严歌苓说过一段话:“田苏菲其实很傻,她的情感之路走得非常疲惫,对丈夫永远都是追逐,但这也正是这个女人的可贵之处。正因为对自己的感情没有安全感,无法掌控,所以她的生活目标变得很简单,就是怎样安全地让丈夫把感情专注在自己身上,这也是这个人物最可爱的地方,非常单纯。”从感情生活来说,田苏菲是一个悲剧人物。

前段时间和Herman吃饭,聊起66-76那段极度恐怖的岁月。我曾经问自己,如果你从那个年代走过来,你还配不配得上“人”这个字。没错,不管我做了什么,我都可以把一切归咎到大环境。连国家主席都被迫当众下跪,在那样血雨腥风、人性极度扭曲的年代,为求自保,出卖、攻击和伤害朋友、老师甚至亲人完全不奇怪。有良心,宁死不屈的人,基本上活不下来;昧着良心做事,忍受着心灵折磨活下来的人,过后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定会羞愧;永远第一时间冲在前面打打杀杀,过后心安理得,完全没有内疚的那拨人,远远算不上是人。几十年来,中国的知识界几乎是集体沉默。有人说,忏悔那么重要吗?重要!正如德国人不忏悔二战时的恶行,就没有资格迈向大国之路。我们不反省,不忏悔,说明还没有气量大声地认错。我们自己都这样,又凭什么指责日本呢?尽管日本在亚洲犯下了滔天罪行,但零零星星的在良心折磨下,和官方唱反调,站出来忏悔的老兵,依然值得尊敬。《一个女人的史诗》尺度之开放,已经出乎我的意料。这是好事,那段历史不该被尘封起来。在那段时期,伍善贞和田苏菲的表现真是天渊之别。一个为求自保,把父母、丈夫全出卖了;一个却对自己的家庭不离不弃,身上闪耀着人性的光辉。如果结合那段人性泯灭的历史,田苏菲的表现的确配得上史诗这两个字。有点遗憾的是,她所做的一切,源动力很大程度上是对丈夫的爱的饥渴。她甚至希望活动不要结束(见同名小说最后一页),那样她就可以走进丈夫的内心。畸形的爱,在畸形的时代,有了正常的样子。可一旦畸形的时代结束,这份感情又会何去何从?

如果剧名非得用上史诗两字,折衷一下,加个引号吧。

2009年2月1日

路

Posted on 2009-01-21   |   In 尘嚣杂感

大学毕业等签证那会,每晚在家旁边的河堤散步,一走几个月。在路上,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收获甚多。路很长,却感觉很短。

在墨大念书,每天一早出门,在ICT呆到关门,然后在夜色中骑车回住处,途中经过一家医院、一间麦当劳、一个高尔夫球场。熟悉的天气,熟悉的景色,熟悉的路,周而复始。在路上,我还是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除了晚上觉得吹过来的风很冷,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有几个愿望特别强烈:祈祷车胎不要破,背着沉沉一背囊菜时快点到家,不要碰到那些开车从我身边经过时朝我大喊的酒鬼。

在国内上班,每天早上先开车、然后坐地铁,下班后顺序倒倒。日复一日,渐渐有点厌倦。阿甘跑了几年,突然停下来,对跟在自己后面的一大群人说了一句,我想回家,就开始往回走。每天跑啊跑啊,厌倦是肯定的吧。我回想了一下,自己在路上的时间其实很多。当一些事情渐渐想明白,生命变得纯粹,我开始厌倦在路上的感觉,总希望把时间压缩到最短,尤其是一段机械重复、毫无新鲜感的路。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把情绪带到锻炼中。有段时间,我刚开始跑,就希望马上跑完可以回家。慢慢地,当我进入最后一圈,会越来越兴奋,速度越来越快,到达终点时喜悦达到最高点。然而有一晚,在我接近终点时突然蹦出一个问题:“如果这是我的人生之路,此刻的我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我又出来了,现在每天走路上班,花的时间也不少,虽然有时候觉得很累,但厌倦的情绪消失了。每一段路,容易也好,艰难也罢,总有结束的一天。正如28岁之后没有28岁,这样走这段路的心情也只有目前可以最真切地体会。我已经明白,当一段路永远地结束,真正属于自己的也许只有在路上收藏在心里的点点滴滴。

2009年1月21日

Christmas Party

Posted on 2008-12-23   |   In 尘嚣杂感

Alex邀请我参加他的教友组织的圣诞晚会。我说我不是基督徒,他说没关系,可以认识很多新朋友。我问有漂亮、可爱、性感的单身女孩参加吗?他说有漂亮、可爱的单身女孩,性不性感你得自己问。色诱之下,一口答应。得知晚会上有交换礼物的环节,我准备了一份礼物——个性化的笔筒。我手写了Mitch Hedberg的一句话:I bought a seven-dollar pen because I always lose pens and I got sick of not caring,然后把字条系在笔筒上。

Alex在Perth出差,得晚上才到。他让他的高中同学兼死党Herman开车来接我。Herman也是香港人,在这边已经十六年,比我小一岁,IT人士,粤语讲得很好,非常健谈,口头禅是OK。从我住的地方到晚会地点大概半小时的车程,我们一路上聊了很多,从中澳本科生的差异,到中澳生活的差异,到中国的发展情况……我对他说,我毫不怀疑中国会变得富裕,但富裕了的中国人多数不会把金钱投入到改变国家、社会甚至世界中去,而是花天酒地,因为中国人没有信仰,精神空虚,即使有,这种信仰也多数是钱和权。每当别人慷慨激昂地谈论起中国辉煌的前景,我都会联想到一个画面:腰缠万贯的富翁,过着声色犬马、醉生梦死的生活的同时,却常常独自黯然神伤,泪流满面。任何物质、肉体的美妙享受,都无法拯救空虚的心灵。“前不久,中央电视台‘对话’节目邀请中美两国即将进入大学的高中生参加。其中,美国的12名高中生都是今年美国总统奖的获得者,国内的高中生也是被北京大学、清华大学、香港大学等著名大学录取的优秀学生。在价值取向的考察中,主持人分别给出了智慧、权力、真理、金钱和美的选项,美国学生几乎惊人一致地选择了真理和智慧。他们这样解释,如果我拥有智慧,我掌握了真理,相应我就会拥有财富和其他东西。而中国高中生除了有一个选择了‘美’外,没有一个选择真理和智慧,有的选择了财富,有的选择了权力。中国学生直奔权力和财富这样的结果,忽视了如何实现的过程,不去思索实现这些目标的途径。我们文化中的官本位在他们的观念里已根深蒂固,社会上对於金钱的过分热衷追逐深深地影响着他们。……”看到这段新闻报导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惊讶。知道了一个人的价值取向,基本上可以判断这个人的行为模式。(见《浅谈人生(三)—— 程序人生》(上,下)一大群追求金钱和权力的乌合之众聚在一起,能干成什么大事(绑票、打劫银行等不算)?从短期来看,中国的问题是不富裕;从长期来看,中国的问题是没有正确的信仰,这是致命的。在我们明白信仰之重要,建立起崇高的理想之前,请不要幻想富强。如果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身边不乏有理想而且为之孜孜不倦地奋斗的年轻人,那时中国才真正有盼头。现在有理想的年轻人凤毛麟角,即使有点理想的也被平庸无能的人用“现实是残酷的,理想都是幻想”等谬误逐渐同化。有晚在网络收音机点开了香港的一个电台,正在播一个访谈节目,话题是金融风暴对各行业的影响。有个二十来岁在屯门卖玩具的小老板打电话到节目,谈到生意很难做。主持人问起他请的两个伙计有没有什么看法,小老板感叹现在的年轻人一点理想都没有,整天顾着玩,也不愿意吃苦,得过且过,根本不会考虑什么深入的问题。他透露了自己的理想:建立父子交流渠道,提高居民生活质素。我听了很感动,也许他只是一个所得仅仅足够糊口的小老板,但他是一个有理想的人。这些类似Slogan(口号)的话,叫Mission Statement。有如一个国家的宪法,最终会落实到社会的方方面面。一个人有了Mission Statement,自然会引申出Goals(目标)和Action Plans(行动计划)。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可以说理想就是第一步。星爷说得好:“人没有理想和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举行晚会的地方,是一个“小区”的公用大厅,四四方方,大概一百平米,使用要预约。Herman和我最早到,其他人陆陆续续出现。食物有专人准备,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我没啥事干,和新朋友互相认识,聊聊天。有个叫Chris的年轻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他的粤语鸡立鹤群。一问,原来他五岁就过来了,很少讲粤语。我问他,你经常参加教会的活动吗?他说不是,他还没有信教,今天只是跟哥哥来看看。他问我,你有宗教信仰吗?我说我有信仰,不过没有宗教信仰。感觉用中文说不明白,我补充了一句:“They have their god, I am my own god.”他笑眯眯,说:“I know what you mean.”

到了大概八点,团长Tim走到中间,带领大家祈祷。大家围在餐桌旁站着,双手合在一起,低头,闭眼。我有点尴尬,也跟着照做。Tim说:“感谢主赐予我们丰盛的食物,还有健康的身体……”我半眯着眼睛,想,先吃啥呢?“……阿门”,祈祷结束,终于开饭了。有蛋糕、寿司、汤、粥、鸡翅、Pizza、菠萝香肠、鱼蛋……吃着吃着,我问Herman,我要不要出点钱,他说新朋友不用的,放心吃吧。大丈夫不拘小节,那我不客气了。九点多Alex才出现。他说好累,我说你才坐两三个小时,我来悉尼的时候,除去坐飞机的时间,还在越南滞留了六个小时,无聊得数飞机玩……

吃完饭玩游戏。所有的人分成四组,每组都分到一些木板、瓶子、铃铛、鱼丝、汽水瓶盖等材料,要做成几样乐器,最后用乐器伴奏,演唱一首规定的歌。大家围成一圈,Tim“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地数过去,相同数字的人组成一组。我是二,其它七个组员一站出来,清一色女孩子,我觉得这简直是自己人生最辉煌的时刻了。我做了两个把几个汽水瓶盖钉在一块木板上的乐器,以及一个把八个铃铛系在两个塑料盘子上的乐器。我们组要唱的歌叫《天使歌唱在高天》,居然没有一个组员会,基督徒也不例外,我就更不用说了。到了我们唱的时候,只有乐器的声音,我拿了一个自己做的乐器,隔几秒摇一摇。

游戏结束,大家席地而坐。这时Tim出来讲话。他提到最近的金融风暴,自己的工作也受到了影响,他很彷徨,但是神让他内心拥有平和的感觉。在这个充满变数的世界里,这种平和的感觉只有神才能给予……Tim瘦瘦小小,声音也不洪亮,甚至有点尖,但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力量——神赐予他的力量。我的视线停在前面的女孩子身上,她双手抱膝,全神贯注地听着,我刚好看到她的侧面轮廓。身材真好,我忍不住赞叹。Tim讲完,轮到Herbert。Herbert矮矮胖胖,据他的说法,年纪和我们差不多,但我持严重怀疑态度。他讲了两个故事。第一个,发生在1992年12月30日。那晚他约了几个朋友坐车去兰桂坊玩,不过忘了下车,最后到了很远的地方。由于离兰桂坊太远,就去了其它地方庆祝。当晚兰桂坊发生严重的人踩人惨剧, 21死63伤。Herbert感叹,如果当晚顺利抵达兰桂坊,惨剧发生的时候,自己刚好到场,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想跟他开个玩笑,说你可能会踩伤几个人,不过话到嘴边忍住了,这样的活动,我希望还有机会参加。第二个故事,Herbert最近患了糖尿病。他精彩又矛盾地总结了自己的心态:虽然他很担心,但是他不怕,或者说他很怕,但是不担心。这个Herbert,绕来绕去,把我都弄晕了。总之,他的内心也是平和的。他说刚开始知道自己患了糖尿病的时候,吓得要死。听到这里,我很想问他一个严肃的问题:死了不是可以和上帝见面了吗?这次绝对是认真的,因为我一直很想知道,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对和上帝见面这件事是什么心态。我觉得Herbert还不算一个太虔诚的基督徒,因为他还会害怕死亡,还没有达到那种绝对平和的心境。但宗教是带着拯救的使命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的生命正在慢慢改变,而且是向着好的方向,这就足够了。

最后是抽礼物。每人抽一个号码,从一号开始,从Tim手上选一份礼物(二选一)。我的礼物被Chris选中,说明咱们还挺有缘份的。我抽到的礼物是三根大蜡烛,装在三个漂亮的杯子里面。这种蜡烛,感觉是在烛光晚餐或者鸳鸯浴的时候用的,希望半年内能够用完吧。

吃也吃了,拿也拿了,该结束了。帮忙收拾好东西,要了几个朋友的联系方式,Alex送我回家。在车上聊得很开心。我跟Alex说,我有点犹豫应不应该说以下的话,但是我只是想和你探讨一下,我先表态,我是绝对尊重别人的宗教信仰的。他示意我继续。我说,Tim认为他追求的那种绝对平和的心境,只有上帝才能给予,你认为有没有另外的途径,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呢?Alex若有所思,没有说话。我继续说道,我认为有。宗教可以由哲学取代。我没有宗教信仰,但我有自己的信仰。很多人需要一个Source(根源),为自己提供精神力量。我很久以前就决定,自己成为那个Source。我特别喜欢Engine(引擎)这个词,因为它代表着源源不绝的能量。我就是一个引擎,当我摸着自己的心,只要我的心仍然在跳动,我就能继续产生巨大的能量。我不信教,但我已经获得了这种绝对的精神力量。Alex久久没有说话,最后他缓缓说道,我从小在一个基督教的家庭长大,我也试过Think outside the box,但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我一向觉得你特别,你真的很特别……快到了,我告诉他我住的地方就在马路斜对面。和他告别后,慢慢向前走。走了一段路,回头看,Alex的车完全没有动。我赶紧过马路,站在门前向他挥手,他才开始离开。

2008年12月23日

困惑&我的“小马德兰”

Posted on 2008-12-15   |   In 尘嚣杂感

困惑

在厨房发现一个装鸡蛋的盒子,下面压着一张字条,是房东留给我的。两天前她的儿子来借了两个鸡蛋,这是她还我的。打开一看,三个。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是这边的风俗?还是因为我?难道我更适合从事另一个行业?

我的“小马德兰”

我的Google Calendar有十几个日历:Event Recorder、Reminder、To Do List、Life Planning、Bookkeeping、Personal Development……我所有计算机上的outlook日历都和Google Calendar的日历一一对应并且自动双向同步。我在outlook的日历上添加的内容,会自动出现在Google Calendar里,反过来也一样。前段时间重装系统,设置outlook日历的时候,由于日历还是空的,差点设错同步方向(应该让outlook的日历跟Google Calendar一样,而不是让Google Calendar也变成空白),吓出一身冷汗。如果我把Google Calendar全抹了,过去几年记的东西就全没了。我现在不写日记,但还是会分门别类地在不同日历里记下当天的一些重要东西。有时候我会从过去的某天开始,一天天看过来,记忆的闸门顿时打开,各种各样的感觉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

我想起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里面的那块“小马德兰”圆蛋糕:“我把一匙茶送到嘴边,茶中浸泡一小块点心,那混杂着点心的液汁刚碰到我的上鄂,立即有一下震动穿越全身,我注意着在我身上发生了异乎寻常的变化。一种绝妙的快感侵袭了我,它独特而超然,不愿显露自己的根源,顷刻之间,人生的枯荣我不再重视了,它的灾难不能再伤害我,我的短暂也变成了飘渺的东西。新的感觉像爱情一样,使我充满一种珍贵的精华,或者这么说吧,这种精华不在我体内,它就是我自己。我不再感觉自己的平庸,无足轻重,不再感觉我是必死的。我全能的欢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我感觉到它是和茶与点心的味道联系在一起的。然而它无限地超越了这种味道,这两者性质确实是不同的。它从那里来的?它意味着什么?我怎样才能捉住它?……突然,记忆回来了。这种味道是我姑妈莱奥妮过去经常给我的那种马德兰点心的味道。贡柏莱星期天的早晨(因为这种早晨,上教堂做弥撒以前我是不出门的),我到她寝室去向她请安,她给我这种点心,先在她自己的那杯茶或菩提茶中浸一下……”记忆就是这样触发的。

很多记忆根本没有消失,只是像遗失了索引的文件,飘散在脑海各处。我的文章、日记、日历,都是我的“小马德兰”蛋糕,它们给我一种强烈的存在感,把生活的碎片拼成一个整体。很难想象如果这些东西全部失去,我的失落感该如何形容。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正在干什么?她病了,去医院输液,我还清晰记得自己的心情。可是如果没有任何索引,我常常连昨天晚饭吃什么都想不起。

2008年12月15日

失衡的天秤

Posted on 2008-12-11   |   In 尘嚣杂感

无意中看到一篇日志,一个女孩写即将分手的心情。从字面上看,是一份极不平等的爱。一个如此聪明、骄傲的女孩写出这么低声下气的东西,我有点意外,但不惊讶。张爱玲初见胡兰成,“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一代才女尚且如此,普通人更不在话下。

我常劝女孩,不要光看感觉,要理性一点,擦亮眼睛,选个优秀男人,那样的爱才是长久的。可是如果一个女孩子对我说,“我爱你,因为大家都混得不怎么样,你却如鱼得水,你以后一定会很有成就的”,我会是怎样的心情?也许这也是一种示爱方式,但效果可能远远比不上简简单单的一句“我很爱你”我不相信无缘无故产生的爱,真正的爱一定有理由,高尚或卑微,因为那是爱的原动力,哪怕当事人一直发现不了。喜欢他(她)的脸,喜欢他(她)的身体,喜欢他(她)的性格,喜欢他(她)的才华,喜欢他(她)的地位,喜欢他(她)的财富……没有理由的爱,终究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在畸形的环境里,例如极度寂寞,人的判断容易出错,以为自己爱上一个人,其实只是错觉。“爱”得有多深,说明寂寞有多浓。就像在溺水的瞬间,需要一个救生圈。只要触手可及的范围内有那么一个救生圈,人就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旦回归到正常环境,那个救生圈只是一堆毫无价值的泡沫。一个男人能力很强、很有潜力,能不能成为爱他的理由呢?我觉得这是一个很聪明、有力的理由。如果说爱应该加入一点理性,这是战略层面的问题。也就是说,还没有遇到那么一个具体的人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样的人。真正有机会和这么一个人相处甚至相爱的时候,沟通和交流应该主要由感性引导。在战术的层次打理性牌,凶多吉少。有的东西没必要说出口,讲了就变味了。优秀的男人绝大部分都是极度理性的,这样的男人往往不会被同样理性、很有见解、强势的女人吸引。相反,他们更喜欢那些很有女人味、看上去有点笨笨的(哪怕是聪明女人的伪装)、小鸟依人的女人。

爱的前提是平等。严重失衡的爱,不值得继续。任何有结果的爱,都得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没有这个基础,再强烈的感觉也会消失,结果就像张爱玲和胡兰成诀别时说的那样:“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经不喜欢我的了。”

2008年12月11日

自驱

Posted on 2008-11-22   |   In 尘嚣杂感

我在别人的某篇文章后留了一句话:缺乏自我激励能力的人,只是一团面粉,任由生活搓圆按扁。过了一段时间再看,已经被删掉,实在耐人寻味。这句话很刺耳?是的话问题就大了。生活又发出了信号。

人基本上分两种,一种是自我驱动型,一种是环境驱动型,后者占绝大部分。我前面说的“任由生活搓圆按扁”的人,就属于环境驱动型,让所处的环境把自己染得五颜六色而不自知。自我驱动型的人拥有无穷无尽的激情,永远保持本色。这种人,像水。不管用什么形状的容器去压迫他,外力一旦消失,他马上回复原状。他永远是他想成为的样子,此谓之自由意志。

常看到一些言论,说某地方的生活太无聊,只有另一个地方才有激情云云。这是典型的环境驱动型的句式,潜台词是只有身处某个环境,我才会怎样怎样。自我驱动型的人不会这样思考问题,他只会告诉自己:我要怎样怎样,没有任何条件。自我驱动型的人,激情来源于自己,而不是所处的环境。哪怕外面正电闪雷鸣,下着倾盆大雨,内心始终平静如水,充满阳光。

2008年11月22日

附:更多关于环境的讨论,见《关于系统与环境》一文(摘自《思考、学习以及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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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c 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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